寻找台湾亲人
一枚小小的邮票,一湾浅浅的海峡,载着相隔70多年的乡愁。
视频/拍摄 顾荣 田甜 制作 郭辉 刘品贝
张爱友老人今年83岁,
12岁从台湾来到湖南益阳,
从此便与台湾的亲人失联,
盼了70余年,
找了33年,
一直没有台湾亲人的消息。
一枚小小的邮票,一湾浅浅的海峡,载着相隔70多年的乡愁。望向台湾的方向,她日渐混浊的眼神里,总带着一份执念,她期盼着有生之年能与台湾那边的亲人见上面。可时隔多年,仅凭儿时的记忆,寻亲如大海捞针,她的寻亲之路困难重重。但在省台联、台湾媒体及海峡两岸众多热心人士的不懈努力下,她的寻亲之路日前柳暗花明——她台湾的亲人有消息了!12月25日,记者前往益阳,探访老人这段跨越70余年的感人乡愁故事。
阴差阳错
71年前一次偶然出游
她和亲人被分隔在海峡两岸
张爱友老人是台湾原住民。她说,1935年出生后,她就由生母的姐妹也就是自己的阿姨温秀英领养,原名叫李金玉,和养父母及他们领养的另一个女儿生活在台湾桃园县。养父李魁当时在日本人侵占的桃园火车站当仓库保管员,1946年,因故被日本人毒死了。“养父死得很痛苦,而且死不瞑目。”养父死时的惨状曾是张爱友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养父李魁去世后,张爱友她们母女三人的日子更难捱,经常食不果腹,张爱友和姐姐只好到处乞讨。一次,他们偶然到了国民党部队,遇到了张朝珍,张朝珍拿些锅巴给姐妹俩。温秀英将锅巴用水浸泡熬成稀饭供一家人充饥。从此,张爱友姐妹俩经常去部队讨锅巴,便跟张朝珍熟了。见她们可怜,张经常私下帮助她们,“他主动联系部队里那些军官、太太,将他们的衣服交给我或姐姐带回家,给养母温秀英洗好晾干叠好,由我或姐姐再将衣服送还给那些军官、太太们。”张爱友乖巧懂事、嘴巴又甜,上门送衣服时常会收到送的零食。
1947年,张朝珍所在的部队要撤回上海,张爱友和养母温秀英原本只想跟着来大陆看看、玩一玩,“在上海玩了40天,没想到两岸通行被隔断了。”被裹挟进历史和时代洪流的张爱友母女俩无法挣脱,无奈之下,那年3月,她们只好随张朝珍来到了他的家乡益阳市谢林港镇。温秀英后来与张朝珍结婚, 张爱友也成为了张的继女,由原名李金玉改名叫张爱友。
定居大陆后,张爱友常常思念台湾那边的亲人,“姐姐比我大6岁,我们来大陆时,她还未出嫁,在家附近的面馆洗碗讨生活,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?经常来家里的舅舅温金良还好吗?”但在过去那个特殊的年代,懂事的张爱友把这份思念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。让她至今感动的是,“尽管左邻右舍都知道我们是从台湾来的,有海外关系,但大家对我们都很友善。” 在益阳市谢林港镇,从听不懂一句益阳话到说一口流利的益阳方言,张爱友和养母很快喜欢上了大陆这边的生活。后来张爱友还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,组建家庭生儿育女,一家人日子过得温馨而幸福,在当地街道办工作了多年,她还曾先后当选为当地的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。她表示,在益阳生活多年,自己早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。
困难重重
82岁时曾踏上魂牵梦绕的故土
但寻亲无门
1969年,时年65岁的温秀英去世;1985年正月,83岁的张朝珍也走了。“到益阳后,他们没向任何人包括最亲的我在内提起和台湾有关的事。”张爱友遗憾地说,因为继母他们的守口如瓶,台湾那边亲人的情况仅靠她12岁前的记忆,而这段记忆在当时也只能尘封。
令张爱友高兴的是,1985年“五一”劳动节,她成为全国高山族参观团成员之一。在北京,参观团全体成员受到了杨尚昆、邓颖超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。“我们还合了影,当时我就站在离邓颖超大姐不远的地方呢!”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,张爱友高兴地指着相片中的自己告诉三湘都市报记者。这次活动也让她打消了顾虑,萌生了寻找台湾亲人的念头。
“岳母识字不多,因为知道她姐的相关信息很少,从北京回来,她便让我写封信先找她在台湾新竹县竹东镇的舅舅温金良。”张爱友的大女婿曹雪峰回忆,信寄出去后,岳母时不时向邮递员打听有回信没。三个月后,终于有回音了,但结果很失望,信被退回来了,信封上标注人名、地面有误。
曹雪峰曾向媒体求助寻亲,但也没有结果。“仅凭儿时的记忆,有用信息非常少,又时隔多年,想寻亲就如大海捞针。”曹雪峰说,没有新的线索,寻亲陷入僵局,但家人都没有放弃寻亲。
“年龄越来越大,对那边亲人的思念愈来愈浓,但能用来寻亲的日子越来越短。”去年5月,在大女儿刘雪梅等人的陪同下,82岁高龄的张爱友随旅行团踏上魂牵梦绕的故土——台湾,“想回台湾看一看,说不定能遇上好机会找到那边的亲人了呢?”当车经过台湾新竹县、桃园县等地时,“我真希望能下车走一走,去仔细看一看、问一问,可惜因为是组团路过,车一晃而过,只能遗憾而归。”张爱友说,后来她和家人也尝试通过其它途径寻亲,但一直无果。
峰回路转
海峡两岸热心人士齐援手
助她圆寻亲梦
曹雪峰说,今年,家人将寻亲资料发给了省台联求助帮忙寻亲。“没想到,前几天岳母舅舅的后人居然有消息了,多亏了大家的热心帮忙寻找。”曹雪峰说,12月21日下午4时许,家里接到益阳市台胞台属联谊会秘书长杨剑的电话。
杨剑告诉三湘都市报记者,那天收到台湾中华妇女联合会理事长何建华女士微信,说张爱友老人台湾那边亲人有消息了,可联系不上张爱友。他马上给张爱友打了电话,“我们每年都会去看望张爱友老人,所以很熟。”
原来,在得知张爱友寻找温金良的消息后,一个月前,何建华女士借助台湾当地媒体展开了寻访。通过电脑及户政登记簿,抽丝剥茧,逐一筛选,交叉比对,在台湾竹东从事户政服务25年的台湾户政员邵永良终于查到温金良儿子温宏杰的消息。“他(温金良)1968年去世了,他儿子温宏杰一家1970年就从新竹县搬去台湾花莲县了,难怪我当初寄往新竹县的那封寻亲信会被退回来。”曹雪峰说。
今年84岁的温宏杰表示,印象中是有位姑姑和表妹在1947年去了大陆,之后音讯全无,没想到70多年后竟然传来表妹寻亲的消息。
海峡两岸热心人士的热心援手下,12月23日下午4时许,身在海峡两岸的张爱友、温宏杰两位老人终于联上了线,姓名等关键细节信息基本吻合。“血浓于水,千山万水隔不断一脉亲情;骨肉相连,千难万险挡不住两岸团圆。”曹曙辉说。他们家人准备明年陪着外婆去台湾与那边的亲人团聚。
“找了这么多年,盼了这么多年,终于有消息了。”记者眼前,系着花围巾、纹着眉、戴着银闪闪耳钉的张爱友高兴得像个孩子。她饶有兴趣地和记者聊起了她儿时记忆中的家乡及那边的亲人,时不时蹦出几句台湾家乡话。“和台湾很多其它地方一样,在家乡那边大家喜欢在人名最后一个字前加‘阿’,我记得大家都叫姐姐李阿菊,她真名或叫李金菊。姐姐忠厚老实,我们虽不是亲姐妹,但她处处护着我,在面馆干活,总叮嘱我别去面馆找她以免遇上日本人被欺负。”张爱友说,姐姐今年89岁了,舅舅后裔那边暂时也没有姐姐的消息,不知道她在哪里,还在不在世,希望能通过三湘都市报,找到姐姐或她的后裔。“我只知道自己是台湾原住民,但具体的身世仍是个谜,找到他们,或许我的身世之谜就能解开。”
文/ 陈月红
图/顾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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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者朋友,如果您认识张爱友在台湾的姐姐或她的后裔,或刚好知道老人的身世,欢迎拨三湘都市报新闻热线0731—84326110联系我们,让我们帮这位耋耄老人共圆寻亲梦。
编辑/吴岱霞
审阅/康衡
来源/三湘都市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