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陆戏剧、综艺节目等文化崛起对台湾青年的影响

　　大陆IP剧为何能快速崛起、吸引台湾年轻族群的目光?有台湾研究者指出，台湾从老三台转变成有线电视台后，频道数目增多了，“自制费用就变得越来越昂贵，连广告的大饼都被瓜分了”。早在10多年前，购买境外剧就成为台湾电视台的优先选择。对内容产业与观众关系有深刻观察的研究者认为，文化商品的意义是多重的，“消费者不会愿意去消费比自己还落后的地方所拍出的东西。”“娱乐内容的选择，是一种你所想象中的美好向往。举例来说，韩国整套的文化输出，除了有经济上的意义之外，消费韩国文化内容的消费者，会觉得韩国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国度。”
 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过去台剧不断输出到大陆的局面，于2009年后开始出现转变。纵观大陆广电总局境外剧的许可部数，台湾剧连年下滑;但反观台湾电视台境外剧的比例当中，大陆戏剧逆势崛起。从台湾文化事务主管部门《影视广播产业趋势研究调查报告》中可以发现，自2009 年起，大陆戏剧播出时数连年增长，使得向来一支独秀的韩剧，开始与大陆戏剧相互角逐境外剧播映时数最长的霸主。大陆戏剧后来居上，首度于2012年超越韩剧，更在2015年、2016年、2018年击败韩剧登顶。台湾的2021年度的十大热搜剧集中，红遍全球Netflix韩剧《鱿鱼游戏》仅位居第二位，高居榜首的是钟汉良、谭松韵主演的大陆古装剧《锦心似玉》。值得一提的是，《锦心似玉》在香港的该类榜单中也位居第三，可见讨论度、影响力的确不俗。除此之外，大陆剧还有4部剧入围，它们是《你微笑时很美》、《你是我的荣耀》、《贺先生的恋恋不忘》和《长歌行》，分别位居第四、第五、第六、第七位。而韩剧入围的仅3部，台剧更是只有2部。
 

　　电视台播映大陆影视剧的时间比例愈高，台湾的观众自然愈容易观看到。近年大陆IP剧逐步取代韩剧，成了台湾电视台黄金时段的收视保证。以收视长红的《后宫·甄嬛传》，创下了首映后3年内回放了10次的纪录，《步步惊心》以回放6次的频率紧追在后，还掀起了一波回溯阅读原作小说的热潮。大陆影视文化兴起之余，同时伴随着大陆影音平台“爱奇艺”于2016年3月29日正式成立台湾站，台湾观众收看大陆的影视剧、综艺节目的门坎也大幅降低，大陆流行文化的讨论热度更甚以往。不过，台湾当局以“未向大陆资方开放网际网络视听服务(OTT-TV)业务，禁止台湾地区的人民、法人、团体或其他机构提供代理、经销，或从事OTT-TV及其中间投入或相关商业服务等服务给大陆地区的人民、法人、团体或其他机构”为由，于2020年9月3日封杀了“爱奇艺”台湾站，为大陆影视剧在台传播蒙上一层阴影。
 

　　亚洲地区最早将小说、漫画改编成影集的是日本、韩国，但从来不特别强调IP剧;但大陆影视圈、制片方与投资方却不断强调“IP 剧”，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模式。其中的两大支柱，一个是“粉丝经济”，一个是“流量明星”。仔细探究会发现，大陆的“粉丝经济”不单纯只是偶像与粉丝的关系，而是系统性的操作。实际拆解IP 剧的制作过程，大陆影视内容生产端将脍炙人口的文本(包含游戏、网络小说、小说、民俗故事)改编成影集或电影创作，以销售的角度来看，如果卖不好，至少还有基本粉丝，也不会赔本;再加上开发新客源的思维，找来自带流量的明星艺人参与演出，就算不熟悉这个剧本，追随艺人的粉丝还是会冲着这个明星来支持，强强携手下，等于消费的族群除了有熟悉、支持原著的粉丝，还有单纯为了支持偶像而去收看的粉丝群体。由此IP 剧变得不单纯只是作品跟观众的关系、也不只是表演者跟支持者的关系，而是具有“大陆特色”的一条龙产业。
 

　　时下有不少台湾年轻人已经不太看台湾的节目，反而是陆剧的狂热爱好者，哪怕是不那么热衷大陆影视剧或节目的人，因为时常听到朋友们使用大陆流行语，或讨论大陆当下最红的戏剧与综艺，渐渐地也会受影响。一位在南部念大学的陈婷宜就表示，“‘小哥哥’、‘走心’是听到朋友讲，我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，如果我不用的话，会觉得‘为什么大家知道我都不知道’，后来就跟着讲了;或是像‘走心’这个词，我很常不经意使用，因为跟朋友聊天时，就忽然觉得很适合形容..……自然而然地就会说出来。”陈婷宜也提到，自己频繁使用“小姐姐”一词，主要是常看Dcard、虾皮上关于穿搭或是美妆的讨论，就会使用“小姐姐”形容风格妆容、穿搭。
 

　　同学间风靡使用、再到网络论坛与商品贩卖，大陆流行语成了时下风潮。观察紧跟时事、追求流量点击率的台湾网络新闻媒体，分析刊登在网页上的新闻文字，可以发现近三年(2018-2020 年)来，每10篇就会有1篇网络新闻会使用到大陆流行语。其中又以ETtoday东森新闻云、中时电子报、联合报使用频率最高(依 2020 年为基准)。“做流量，就是不能跟读者作对，”一位曾任职上述其中几家媒体的中层主管表示，前几年还很抗拒使用“网红”一词，但当各家媒体都用“网红”做标题，在追求高点阅的KPI教条下，“我自己觉得有点不得不，因为当大家都这样用的时候，你不跟着使用，就变成你很怪。”
 

　　从台湾近 40 年的流行文化趋势变化可发现，不论是港影、日剧、韩剧，再到近年的大陆剧，主导整个台湾流行文化与目光的，往往是当时代的内容文化的强国。随着大陆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，大陆在流行文化和文化创意产业等领域已经领先台湾。如果说台湾的“80后”当年还是看台湾的综艺、影视长大的，现在的台湾“90后”“00后”“10后”青年面对的则已经是大陆影视剧和综艺节目广泛影响的时代。对于台湾年轻人来说，越常使用大陆词汇，就代表越熟悉这个文化的内容，很可能进一步对这个文化产生认同，这也是优质文化输出潜移默化作用的体现。（作者 李平 华夏经纬特约评论人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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